☆、第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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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篇逍遙遊第
北冥有魚，其名為鯤。鯤之，知其幾千里也；化而為鳥，其名為鵬。鵬之背，知其幾千里也；怒而飛，其翼若垂天之雲。是鳥也，海運則將徙於南冥。南冥者，天池也。齊諧者，志怪者也。諧之言曰：鵬之徙於南冥也，擊三千里，搏扶搖而者九萬里，去以六月息者也。馬也，塵埃也，生之以息相吹也。天之蒼蒼，其正？其遠而無所至極？其視也，亦若是則已矣。
且夫之積也厚，則其負舟也無。覆杯於助堂之，則芥為之舟；置杯焉則膠，淺而舟也。風之積也厚，則其負翼也無。故九萬里則風斯在矣，而後乃今培風，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關者，而後乃今將圖南。蜩與鸞鳩笑之曰：決起而飛，槍榆枋，時則至，而控於地而已矣；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？適莽蒼者，三准而反，猶果然；適百里者，宿糧；適千里者，三月聚糧。
之二蟲又何知？小知及知，小年及年。奚以知其然也？朝菌知晦朔，媳蛄知秋，此小年也。楚之南有冥靈者，以五百歲為，五百歲為秋；古有樁者，以八千歲為，八千歲為秋。而彭祖乃今以久持聞，眾匹之，亦悲乎。湯之問棘也是已：窮髮之北有冥海者，天池也。有魚焉，其廣數千里，未有知其脩者，其名為鯤。
有鳥焉，其名為鵬，背若太山，翼若垂天之雲；搏扶搖、羊角而者九萬里，絕雲氣，負青天，然後圖南，且適南淇也。斥鴉笑之曰：彼且奚適也？騰躍而，過數仞而，翱翔蓬蒿之問，此亦飛之至也。而彼且奚適？也此小之辯也。故夫知效官、行比鄉、德君、而徵國者，其自視也亦若此矣。而宋榮子猶然笑之。且舉世而譽之而加勸，舉世而非之而加沮，定乎內外之分，辯乎榮之境，斯已矣。
彼其於世，未數數然也。雖然，猶有未樹也。夫列子御風而行，泠然善也，旬有五．而後反。彼於致福者，未數數然也。此雖免乎行，有所待者也。若夫乘天地之正，而御六氣之辯，以遊無窮者，彼且惡乎待哉？故曰：至無己，神無功，聖無名。堯讓天於許由，曰：月矣，而嬌息；其於光也，亦難乎？時雨降矣，而猶浸灌；其於澤也，亦勞乎？夫子立而天治，而猶尸之；吾自視缺然，請致天。
許由曰：子治天，天既已治也；而猶代子，吾將為名乎？名者，實之賓也；吾將為賓乎？鶴鷓巢於林，過枝；偃鼠飲河，過滿。歸休乎君，予無所用天為。庖雖治庖，尸祝越樽俎而代之矣。肩吾問於連叔曰：吾聞言於接輿，而無當，往而反。吾驚怖其言。猶河漢而無極也；有逕，近焉。連叔曰：其言謂何哉？曰：藐姑之山，有神居焉。
肌膚若冰雪，綽1約若處子，食五穀，風飲，乘云氣，御飛龍，而遊乎四海之外；其神凝，使疵癘而年穀熟。吾以是而信也。連叔曰：然。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，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。豈唯形骸有聾盲哉？夫知亦有之。是其言也猶時女也。之也，之德也，將旁碑萬以為，世薪乎亂，孰弊弊焉以天為事。之也，莫之傷：浸稽天而溺，旱金石流，土山焦而熱。
是其塵垢枇糠將猶陶鑄堯、舜者也，孰肯以為事？宋資章甫而適諸越，越斷髮文，無所用之。堯治天之民，平海內之政，往見四子藐姑之山，汾之陽，官然喪其天焉。惠子謂莊子曰：魏王貽瓠之種，樹之成，而實五石。以盛漿，其堅能自舉也。剖之以為瓢，則瓠落無所容。非暘然也，吾為其無用而拾之。莊子曰：夫子固拙於用矣。
宋有善為龜手之藥者，世世以拼僻統為事。客聞之，請買其方百金。聚族而謀曰：世世為拼僻統，過數金，今朝而齋技百金，請與之。客得之，以說昊王。越有難，昊王使之將，冬與越戰，敗越，裂地而封之。能龜手也，或以封，或免於拼僻統，則所用之異也。今子有五石之瓠，何慮以為樽，而浮乎江湖，而憂其瓠落無所容？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。
惠子謂莊子曰：吾有樹，謂之樓。其本擁腫而中繩墨，其小枝卷曲而中規矩，立之塗，匠者顧。今子之言而無用，眾所同去也。莊子曰：子獨見狸乎？卑而伏，以候敖者；束西跳梁，避；中於機辟，於罔罟。今夫釐牛，其若垂天之雲。此能為矣，而能執鼠。今子有樹，患其無用，何樹之於無何有之鄉，廣漠之，彷徨乎無為其側，逍遙乎寢臥其。
夫2斤斧，無害者，無所可用。安所困苦哉。
1綽：世德本作『潭』。
2夫：世德本作『夭』。
☆、第2章
內篇齊論第二
南郭子驀隱几而坐，仰天而噓，嗜焉似喪其耦。顏成子游立侍乎，曰：何居乎？形固可使如槁木，而心固可使如灰乎？今之隱几者，非昔之隱几者也。子綦曰：偃，亦善乎；而問之也？今者吾喪，汝知之乎？汝聞籟，而未聞地籟，汝聞地籟而未聞天籟。夫子游曰：敢問其方。子綦曰：夫塊噫氣，其名為風，是唯無作，作則萬竅怒暘，而獨聞之參參乎？山林之畏佳。
木百圍之竅，似鼻，似，似耳，似析，似圈，似臼，似佳者，似污者。者，謞者，叱者，者，者，譹者，宎者，者，者唱于而隨者唱喁。冷風則小和，飄風則和。厲風濟則眾竅為虛。而獨見之調調之刁刁乎？子游曰：地籟則眾竅是已，籟則比竹是已，敢問天籟。子綦曰：夫吹萬同，而使其自己也，咸其自取，怒者其誰？知閑閑，小知間間；言炎炎，小言詹詹。
其寐也，其覺也形開；與接為構，以心鬥，縵者，窖者，密者，小恐惴惴，恐縵縵。其發若機括，其司是非之謂也；其留如詛盟，其守勝之謂也。其殺如秋冬，以言其消也；其溺之所為之，可使復之也；其厭也如緘，以言其老洫也；近之心，莫使復陽也。喜怒哀樂，慮歎變愁，姚佚啟態。樂虛，蒸成菌。夜相代乎，而莫知其所萌。
已乎，已乎。暮得此，其所由以生乎。非彼無，非無所取。是亦近矣，而知其所為使。若有真宰，而特得其朕，可行己信，而見其形，有而無形。百骸、九竅、六臟，賅而存焉，吾誰與為親？汝皆悅之乎？其有私焉？如是皆有為臣妾乎？其臣妾足以相治乎？其遞相為君臣乎？其有真君存焉？如得其與得，無益損乎其真。
受其成形，亡以待盡。與相刃相靡，非行盡如馳，而莫之能止，亦悲乎。終役役而見其成功，茶然疲役而知其所歸，可哀。謂之，奚益。其形化，其心與之然，可謂哀乎？之生也，固若是芒乎？其獨芒，而亦有芒者乎？夫隨其成心而師之，誰獨且無師乎？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？愚者與有焉。未成乎心而有是非，是今適越而昔至也。
是以無有為有。無有為有，雖有神禹且能知，吾獨且奈何哉。夫言非吹也。言者有言，其所言者持未定也。果有言？其未嘗有言？其以為異於音？亦有辯乎？其無辯乎？惡乎隱而有真偽？言惡乎隱而有是非？惡乎往而存？言惡乎存而可？隱於小成，言隱於榮華。故有儒墨之是非，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。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，則莫若以明。
無非彼，無非是。自彼則見，自知則知之。故曰：彼於是，是亦因彼。彼是，方生之說也。雖然，方生方，方方生；方可方可，方可方可；因是因非，因非因是。是以聖由而照之于天，亦因是也。是亦彼也，彼亦是也。彼亦是非，此亦是非。果且有彼是乎哉？果且無彼是乎哉？彼是莫得其偶，謂之樞。樞始得其環中，以應無窮。
是亦無窮，非亦無窮也。故曰：莫若以明。以指喻指之非指，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；以馬喻馬之非馬，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。天地指也，萬馬也。可乎可，可乎可。行之而成，謂之而然。惡乎然？然於然？惡乎然？然於然。固有所然，固有所可；無然，無可。故為是舉蓬與楹、厲與西施、恢愧橘怪，通為。
其分也，成也；其成也，毀也。凡無成與毀，復通為。唯達者知通為，為是用而寓諸庸。庸也者，用也；用也者，通也；通也者，得也，適得而幾矣。因是已，已而知其然，謂之。勞神明為而知其同也，謂之朝三。何謂朝三？曰：狙公賦芋曰：朝三而暮四。眾狙皆怒。曰：然則朝四而暮三。眾狙皆悅。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，亦因是也。
是以聖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均，是之謂兩行。古之，其知有所至矣。惡？乎至？有以為未始有者，至矣，盡矣，可以加矣。其次以為有矣，而未始有封也。其次以為有封焉，而未始有是非也。是非之彰也，之所以虧也。之所以虧，愛之所以成。果且有成與虧乎哉．？果且無成與虧乎哉？有成與虧，故昭氏之鼓琴也。無成與虧，故昭氏之鼓琴也。
昭文之鼓琴也，師曠之枝策也，惠子之據梧也，三子之知幾乎。皆其盛者也，故載之末年。唯其好之也，以異於彼；其好之也，以明之。彼非所明？而明之，故以堅之昧終。而其子又以文之綸終，終無成。若是而可謂成乎？雖亦成也。若是而可謂成乎？與無成也。是故疑之耀，聖之所圖也。為是用而寓諸庸，此之謂以明。
今且有言於此，知其與是類乎？其與是類乎，類與類，相與為類，則與彼無以異矣。雖然，請嘗言之。有始也者，有未始有始也者，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。有有也者，有無也者，有未始有無也者，有未始有未始有無也者。俄而有無矣，而未知有無之果孰有孰無也。今則已有謂矣，而未知吾所謂之其果有謂乎，其果無謂乎？天莫於秋毫之末，而太山為小；莫壽乎殤子，而彭祖為夭。
天地與並生，而萬與為。既已為矣，且得有言乎？既已謂之矣，且得無言乎？與言為二，二與為三。自此以往，巧歷能得，而況其凡乎。故自無適有以至於三，而況自有適有乎。無適焉，因是已。夫未始有封，言未始有常，為是而有有吵也。請言其吵：有左有右，有倫有義，有分有辯，有競有爭，此之謂八德，六之外，聖存而論；六之內，聖論而議。
秋經世先王之志，聖議而辯。故分也者，有分也；辯也者，有辯也。曰：何也？聖懷之，眾辯之以相示也。故曰辯也者有見也。夫稱，辯言，仁仁，廉賺，勇恢。照而，言辯而及，仁常而成，廉清而信，勇技而成。五者園而幾向方矣。故知止其所知，至矣。孰知言之辯、之？夕若有能知，此之謂天府。
注焉而滿，酌焉而竭，而知其所由來，此之謂葆光。故昔者堯問於舜曰：伐宗、膾、胥放，南面而釋然，其故何也？舜曰：夫三子者，猶存乎蓬艾之問。若釋然，何哉？昔者十並，萬皆照，而況德之進乎者乎。齧缺問乎王倪曰：子知之所同是乎？曰：吾惡乎知之。子知子之所知？曰：吾惡乎知之。然則無知？曰：吾惡乎知之。
雖然，嘗試言之。庸詛知吾所謂知之非知？庸詛知吾所謂知之非知？且吾嘗試問乎汝：民濕寢則疾偏，鰭然乎哉？木處則惴慄徇懼，猥猴然乎哉？三者孰知？正處？民食芻豢，麋鹿食薦，螂蛆甘帶，鴉鴉耆鼠，四者孰知正味？猥編狙以為雌，麋與鹿，鱔與魚游。毛嬸麗姬，之所美也，魚見之入，烏見之飛，麋鹿見之央驟。
四者孰知天之正哉？自觀之，仁義之端，是非之塗，樊然骰亂，吾惡能知其辯。齧缺曰：子知利害，則至固知利害乎？王倪曰：至神．矣。澤焚而能熱，河漢沍而能寒，疾雷破山風振海而能驚。若然者，乘雲氣，騎月，而遊乎四海之外。生無變於已，而利害之端乎。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：吾聞諸夫子，聖從事於務，就利，違害，喜，綠，無謂有謂，有謂無謂，而遊乎塵垢之外。
夫子以為孟之言，而以為妙之行也。吾子以為奚若？長梧子曰：是黃帝之所聽瑩也。而丘也何足以知之。且汝亦早計，見卯而時夜，見彈而鴉炙。子嘗為汝妄言之，汝以妄聽之。奚旁月，挾宇宙？為其胳，置其湣，以隸相尊。眾役，役聖愚菴，參萬歲而成純。萬盡然，而以是相蘊。子惡乎知悅生之非。予惡乎知惡之非弱喪而知歸者。
麗之姬，艾封之子也。晉國之始得之也，涕泣沾襟，及其至於王所，與王同匡林，食芻豢，而後悔其泣也。予惡乎知夫者悔其始之薪生乎，夢飲酒者，且而哭泣；夢哭泣者，而田獵。方其夢也，知其夢也。夢之中又占其夢焉，覺而後知其夢也。且有覺而後知此其夢也，而愚者自以為覺，竊竊然知之。君乎、牧乎，固哉。丘也與汝，皆夢也；予謂汝夢，亦夢也。
是其言也，其名為詭。萬世之後而遇聖，知其解者，是旦暮遇之也。既使與若辯矣，若勝，若勝，若果是也，果非也？勝若，若吾勝，果是也，而果非也？其或是也，其或非也？其俱是也，其俱非也？與若能相知也，財固受其難間，吾誰使正之？使同乎若者正之？既與若同矣，惡能正之。使同乎者正之？既同乎矣，惡能正之。
使同乎與若者正之？既異乎與若矣，惡能正之。使異乎與若者正之？既同乎與若矣，惡能正之。然則與若與，俱能相知也，而待彼也？何謂和之以天倪？曰：是是，然然。是若果是也，則是之異乎是也亦無辯；然若果然也，則然之異乎然也亦無辯。化聲之相待，若其相待，和之以天倪，因之以曼衍，所以窮年也。
忘年忘義，振於無竟，故富諸無竟。罔兩問綦曰：曩子行，今子止；囊子坐，今子起。何其無特，與？綦曰：吾有待而武，然者？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？待蛇館綢翼？惡識所以然？惡識所以然？昔者莊周夢為胡蝶，栩栩然胡媒也！自喻適志與。知周也。俄然覺，則蓬蓬然周也。知周之夢為胡蝶與，胡蝶之夢為周與？周與胡蝶，則必有分矣。
此之謂化。
內篇養生主第三
吾生也有涯，而知也無涯中以有勵涯隨無涯，殆已；已而為知者，殆而已矣。為善無近名，為惡無近刑。緣督以為經，可以保，可以全生，可以養親，可以盡年。庖丁為文惠君解牛，手之所觸，肩之所倚，足之所履，膝之所踦，砉然嚮然，奏刀駖然，莫中音，於桑林之舞，乃中經首之會。文惠君曰：譆，善哉。技蓋至此乎？庖丁釋刀對曰：臣之所好者也，進乎技矣。始臣之萬牛之時，所見無非牛者。三年之後，未嘗全牛也。方今之時，臣以神遇而以目視，官知士而神行。依乎天理，批卻，導窽，因其固然；技經肯縈之未嘗，而祝輒乎。良庖歲更刀，割也；族庖月更刀，折也。今臣之刀十九年矣，所解數千牛；而刀刃若新發於硎。彼節者有問，而刀刃者無厚。以無厚入有問，恢恢乎其於遊刃3必有餘地矣，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。雖然，每至於族，吾見其難為，休然為戒，視為止，行為遲，動刀甚微。諜然已解，如土委地。提刀而立，為之四顧，為之躊躇志，善刀而戴之。文惠君曰：善哉。吾聞庖丁之育，得養生焉。公文軒見右師，而驚曰：是何也？惡乎介也？天與，其與？曰：天也，非也。天之生是使獨也，之貌有與也。以是加其天也，非也。澤雉十步啄，百步飲，薪畜乎樊中。神雖王，善也。老聘，秦失弔之，三號而。子曰：非夫子之友？曰：然。然則弔焉若此，可乎？曰：然。始也吾以為其也，而今非也。向吾入而弔焉，有老者哭之，如哭其子；少者哭之，如哭其。彼其所以會之。必有蘄哭而哭者。是遁天倍，其所受，古者謂之遁天之刑。適來，夫子時也；適去，夫子順也。安時而處順，哀樂能入也，古者謂是帝之之縣解。指窮於為薪，傳也，知其盡也。
3刃：原作『刀』，據世德本改。
☆、第3章
內篇養生主第四
顏回見仲尼，請行曰：奚之？曰：將之衛。曰：奚為焉？曰：回聞衛君，其年壯，其行獨；輕用民，者以國量乎澤若蕉，民其無如矣。回嘗聞之夫子曰：治國去之，亂國就之，醫門多疾。願以所聞思其則。庶幾其國有廖乎。仲尼曰：譆。若殆往而刑耳。夫雜，雜則多，多則擾，擾則憂，憂而救。古之至，先存諸己而後存諸。
所存於己者未定，何暇至於之所行。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蕩而知之所為乎哉？德蕩乎名，知乎爭。名也者，相軋也；知也者，爭之器也。二者凶器，非所以盡行也。且德厚信征，未達氣，名聞爭，未達心。而彊以仁義繩墨之言術之者，是以惡有其美也，命之苗。苗者，必反苗之，若殆為苗夫？且苟為悅賢而惡肖，惡用而有以異？若唯無詔，王公必將乘而鬥其捷。
而目將熒之，而將平之，將管之，容將形之，心且成之。是以救，以救，名之益多。順始無窮，若殆以信厚言，必於之矣。且昔者桀殺關龍逢，紂殺王子比，是皆修其以偃村之民，以拂其者也，故其君因其修以擠之。是好名者也。昔者堯叢枝、胥敖，禹功有扈，國為虛厲，為刑戮；其用兵止，其實無已。
是皆名實者也，而獨聞之乎？名實者，聖之所能勝也，而況若乎。雖然，若必有以也，嘗以語來。顏回曰：端而虛，勉而，則可乎？曰：惡，惡可。夫以陽為充孔揚，釆定，常之所違，因案之所，以容與其心，名之曰漸之德成，而況德乎。將執而化，外而內訾，其庸詛可乎。然則內直而外曲，成而比。
內直者，與天為徒。與天為徒者，知天子之與己皆天之所子。而獨以己言薪乎而善之，薪乎而善之？若然者，謂之童子，是之謂與天為徒。外曲者，與之為徒也。擎腮曲拳，臣之禮也，皆為之，吾敢為？為之所為者，亦無疵焉，是之謂與為徒。成而比者，與古為徒，其言雖，謫之實也；古之有也，非吾有也。
若然者，雖直而病，是之謂與古為徒。若是則可乎？仲尼曰：惡，惡可。多政法而謀，雖固亦無罪。雖然，止是耳矣，夫胡可以及化。猶師心者也。顏回曰：吾無以進矣，敢問其方。仲尼曰：齋，吾將語若。有而為之，其易？易之者，嗥天宜。顏回曰：回之家貧，唯飲酒姑葷者數月矣。若此，則可以為齋乎？曰：是祭杞之齋，非心齋也。
回曰：敢問心齋。仲尼曰：若志，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，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。聽止於耳，心止於符。氣者也，虛而待者也。唯集虛。虛者，心齋也。顏回曰：回之未始得使，實自回也；得使之也，未始有回也。可謂虛乎？夫子曰：盡矣。＇吾語若。若能入遊其樊而無其名，入則嗚，入則止。無門無毒，宅而寓於得已。
則幾矣。絕邇易，無行地難。為使易以偽，為天使難以偽。聞以有翼飛者矣，未聞以無翼飛者也；聞以有知知者矣，未聞以無知知者也。瞻彼闋者，虛室生，吉祥止止。夫且止，是之謂坐馳，夫徇耳目內通而外於心知，鬼神將來舍，而況乎。是萬之化也，禹舜之所紐也，伏羲几蓮之所行終，而況散焉者乎。葉公子將使於齊，問於仲尼曰：王使諸梁也甚重，齊之待使者，蓋將甚敬而急匹夫猶未可動也，而況諸侯乎？吾甚慄之。
子嘗語諸梁也曰：凡事若小若，寡以歡成。事若成，則必有之患；事若成，則必有陰陽之患。若成若成而後無患者，唯有德者能之。吾食也執而臧，爨無清之。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，其內熱與。吾未至乎事之，而既有陰陽之患矣；事若成，必有之患。是兩也，為臣者足以任之，子其有以語來。仲尼曰：天有戒二：其命也，其義也。
子之愛親，命也，可解於心；臣之事君，義也，無適而非君也，無所進於天地之間。是之謂戒。是以夫事其親者，擇地而安之，孝之至也；夫事其君者，擇事而安之，忠之盛也；自事其心者，及樂易施乎，知其可奈何而安之若命，德之至也。為臣子者，固有所得已。行事之而忘其？何暇至於悅生而惡？夫子其行可矣。
丘請復以所聞：凡近則必相靡以信，遠財必忠之以言，言必或傳之。夫傳兩喜兩怒之言，天之難者也。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，兩怒必多溢惡之言。凡溢之類妄，妄則其信之也莫，莫則傳言者殃。故法言曰：傳其常，無傳其溢言，則幾乎全。且以巧鬥者，始乎陽，常卒乎陰，泰至則多奇巧；以禮飲酒者，始乎治，常卒乎亂，泰至則多奇樂。
凡事亦然：始乎諒，常卒乎鄙；其作始也簡，其將畢也必巨。言者，風波也。行者，實喪也。夫風波易以動，實喪易以危。故忿設無由，巧言偏辭。獸擇音，氣息第然，於是並生心厲。剋核太至，則必有肖之心應之，而知其然也。苟為知其然也，孰知其所終？故法言曰：無遷令，無勸成，過度益也。遷令勸成殆事，美成在久，惡成及改，可慎與？且夫乘以遊心，託得已以養中，至矣。
何作為報也？莫若為致命，此其難者。顏闈將傳衛靈公太子，而問於蓮伯玉曰：有於此，其德天殺。與之為無方，則危吾國；與之為有方，則危吾。其知適足以知之過，而知其所以過。若然者，吾奈之何？權伯玉曰：善哉問乎。戒之慎之，正汝哉。形莫若就，心莫若和。雖然，之二者有患。就入，和。形就而入，且為顛為滅，為崩為蹶。
心和而，且為聲為名，為妖為孽。彼且為嬰兒，亦與之為嬰兒，彼且為無叮畦，亦與之為無叮畦；彼且為無崖，亦與之為無崖。達之，入於無疵。汝知夫螳乎？怒其臂以當車轍，知其勝任也，是其才之美者也。戒之，慎之。積伐而美者以犯之，幾矣。汝知夫養虎者乎？敢以生與之，為其殺之之怒也；敢以全與之，為其央之之怒也。
時其饑飽，達其怒心。虎之與異類而養己者，順也；故其殺者，逆也。夫愛馬者，以筐盛矢，以娠盛溺。適有蚊虻僕綠，而村之時，則缺銜毀首。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，可慎？匠石之齊，至于曲轅，見礫社樹。其蔽牛，絮之百圍，其臨山，十仞而後有枝，其可以為舟者旁十數。觀者如市，匠伯顧，遂行輾。子厭觀之，走及匠石，曰：自吾執斧斤以隨夫子，未嘗見材如此之美也。
先生肯視，行輟，何？曰：已矣，勿言之矣。散木也，以為舟則沈，以為棺槨則速腐，以為器則速毀，以為門戶則滾構，以為樹則蠹。是材之木也，無所可用，故能若是之壽。匠石歸，礫社見夢曰：汝將惡乎比予哉？若將比予於文木？夫祖梨橘柚，果蕨之屬，實熟則剝，則；枝折，小枝泄。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，故終其天年而中夭，自拮擊於世俗者也。
莫若是。且予無所可用久矣，幾，乃今得之，為予用。使子也而有用，且得有此也？且也若與予也皆也，奈何哉其相也？而幾之散，又惡知散木。匠石覺而診其夢。子曰：趣取無用，則為社何？曰：密，若無言。彼亦直寄焉，以為知己者詬厲也。為社者，且幾有剪乎。且也彼其所保與眾異，而以義譽之，亦遠乎？南伯子景遊乎商之丘，見木焉有異，結駟千乘，隱將其所籟。
子驀曰：此何木也哉？此必有異材夫。仰而視其細枝，則拳曲而可以為棟梁；俯而視其，則軸解而可以為棺槨；咕其葉，則爛而為傷；嗅之，則使醞，三而已。子驀曰：此果材之木也，以至於此其也。嗟乎神，以此材。宋有刻氏者，宜揪柏桑。其拱把而者，狙猴之代者斬之；三圍四圍，名之麗者斬之；七圍八圍，貴富商之家禪傍者斬之。
故未終其天年，而中夭於斧斤，此材之患也。故解之以牛之顆者與豚之亢鼻者，與有痔病者可以適河。此皆巫祝以知之矣，所以為祥也。此乃神之所以為祥也。支離疏者，顧隱於齊，肩於頂，會撮指天，五管在，兩骸為脅。挫緘治懈，足以蝴；鼓莢播，足以食十。徵武士，則支離攘臂於其問；有後，則支離以有常疾受功；與病者栗，則受三鍾與十束薪。
夫支離其形者，猶足以養其，終其天年，又況支離其德者乎？孔子適楚，楚接輿遊其門曰：鳳兮鳳兮。何如德之衰也。來世可待，往世可追也。天有，聖成焉；天無，聖生焉。方今之時，僅免刑焉。福輕乎羽，莫之知載；禍重乎地，莫之知避。已乎，已乎！．臨以德。殆乎殆乎，畫地而趨。迷陽迷陽，無傷吾行。吾行卻曲，無傷吾足。
山木自寇也，膏自煎也。桂可食，故伐之；漆可用，故割之。皆知有用之用，而莫知無用之用也。
內篇德充符第五
魯有兀者王駙，從之遊者與仲尼相若。常季問於仲尼曰：王胎，兀者也，從之遊者與夫子中分魯。立，坐議；虛而往，實而歸。固有言之，無形而心成者？是何也？仲尼曰：夫子，聖也，丘也直後而未往耳。丘將以為師，而況若丘者乎。奚假魯國，丘將引天而與從之。常季曰：彼兀者也，而王先生，其與庸亦遠矣。若然者，其用心也獨若之何？仲尼曰：生亦矣，而得與之變，雖天地覆墜，亦將與之遺。
審乎無假而與遷，命之化而守其宗也。常季曰：何謂也？仲尼曰：自其異者視之，肝膽楚越也；自其同者視之，萬皆也。夫若然者，且知耳目之所宜，而遊心乎德之和；視其所而見其所喪，視喪其足猶遺土也。常季曰：彼為己以其知，得其心以其心。得其常心，何為最之哉？仲尼曰：莫鑑於流而鑑於止，唯止能止眾止。
受命於地，唯松相獨也在冬夏青青；受命於天，唯舜獨也正，幸能正生，以正眾生。夫保始之徵，懼之實；勇士，雄入於九軍。將名而能自者，而猶若是，而況官天地，府萬，直寓六骸，象耳目，知之所知，而心未嘗者乎。彼且擇而登假，則從是也。彼且何肯以為事乎。申徒嘉，兀者也，而與鄭子產同師於伯昏無。
子產謂申徒嘉曰：先則子止，子先則止。其明，又與堂同席而坐。子產謂申徒嘉曰：先則子止，子先則止。今將，子可以止乎，其未？且子見執政而違，子齊執政乎？申徒嘉曰：先生之門，固有執政焉如此哉？子而悅子之執政而後者也？聞之曰：鑑明則塵垢止，止則明也。久與賢處則無過乎。今子之所取者，先生也，而猶言若是，亦過乎？子產曰：子既若是矣，猶與堯爭善，計子之德足以自反？申徒嘉曰：自狀其過以當亡者眾，狀其過以當存者寡，知可素何而安之若命，唯有德者能之。
遊於羿之殼中，中央者，中地也，然而中者，命也。以其全足笑吾全足者眾矣，佛然而怒；而適先生之所，則廢然而反。知先生之洗以善？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，而未嘗知吾兀者也。今子與遊於形骸之內，而子索於形骸之外，亦過乎？子產蹴然改容更貌曰：子無乃稱。魯有兀者叔山無趾，踵見仲尼。仲尼曰：子謹，既犯患若是矣。
雖今來，何及矣。無趾曰：吾唯知務而輕用吾，吾是以亡足。今吾來也，猶有尊足者存，吾是以務全之也。夫天無覆，地無載，吾以夫子為天地，安知夫子之猶若是也。孔子曰：丘則陋矣。夫子胡入乎，請講以所聞。無趾。孔子曰：子勉之。夫無趾，兀者也，猶務學以復補行之惡，而況全德之乎。無趾語老聃曰：孔丘之於至，其末？彼何賓賓以學子為？彼且薪以詼詭幻怪之名聞，知至之以是為己栓桔？老聃曰：胡直使彼以生為條，以可可為貫者，解其栓桔，其可乎？無趾曰：天刑之，安可解。
魯哀公問於仲尼曰：衛有惡焉，曰及駙它。丈夫與之處者，思而能去也。婦見之，請於曰：與為，寧為夫子妾者，十數而未止也。未嘗有聞其唱者也，常和而已矣。無君之位以濟乎之，無聚祿以望之。又以惡駭天，和而唱，知乎四域，且而雌雄乎，是必有異乎者也。寡召而觀之，果以惡駭天。
與寡處，至以月數，而寡有意乎其為也；至乎期年．，而寡信之。國無宰，寡傳國焉。悶然而後應。氾若而辭，寡醜乎，卒授之國。無幾何也，去寡而行，寡卹焉若有亡也，若無與樂是國也。是何者也？仲尼曰：丘也嘗使於楚矣，適見豚子食於其者。少焉若皆棄之而走。見己焉爾，得類焉爾。所愛其者，非愛其形也，愛使其形者也。
戰而者，其之葬也以翣資；刖者之屨，無為愛之，皆無其本矣。為天子之諸御，爪，穿耳；取者止於外，得復使。形全猶足以為爾，而況全德之乎。今哀駙它未言而信，無功而親，使授己國，唯恐其受也，是必才全而德形者也。及公曰：何謂才全？仲尼曰：生存亡，窮達貧富，賢與肖毀譽，飢渴寒暑，是事之變，命之行也；夜相代乎，而知能規乎其始者也。
故足以和，可入於靈府。使之和豫，通而失於兌，使夜無郁而與為，是接而生時乎心者也。是之謂才全。何謂德形？曰：平者，之盛也。其可以為法也，內保之而外蕩也。德者，成和之修也。德形者，能離也。及公異以告閔子曰：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，執民之紀而憂其，吾自以為至通矣。今吾聞至之言，恐吾無其實，輕用吾而亡其國。
